散装的泰州，从一顿早饭开始

文/柳成荫

从江南烟雨走进苏中泰州，才能感觉到鱼米之乡的慢生活，散装的慢城泰州，从一顿早饭开始。

初春的早晨，婉转悠扬的鸟鸣声打破了早晨的宁静，一碗粯子粥，开启了泰州人的新的一天。大麦粉、元麦粉、玉米粉，削两只黄大头山芋，取门前清凉的井水，土灶铁锅，秸秆点燃生活的红红火火，熬上一个时辰，熬出泰州人生活的粘稠。

一碟酱豆子小菜、一碟萝卜干、一碟农家腌的老咸菜，一碗、两碗、三碗，荡气回肠，心宁气爽。哦，今天怎么没有小鱼花生？

酱豆子小菜遇上粯子粥，荡气回肠

早饭，自然离不开点心。取半瓢面粉，以水调和成糊，用祖母皱巴巴的手，摊出薄如蝉翼的烧饼，名曰“摊烧饼”。趁夜雨未消，剪一把春韭，与摊烧饼同炒，祖祖辈辈品尝的韭菜烧饼，尝一口，满眼春色，嚼一口，把春天填入腹中。

小青菜炒摊饼，咸菜炒摊饼，劲道不失爽滑，挑点刚熬香的脂油，丢入锅中，炒香了泰州的早晨，散发的是地气，弥漫的是乡风。

春韭遇上摊饼，春天不愿离去

马桥鲜虾馄饨、宣堡小馄饨、祖母包的韭菜馄饨，母亲包的野菜馄饨，泰州人早餐，总是离不开馄饨。皮薄、馅嫩、形美、汤鲜……没有馄饨的早饭，生活就失去了五彩斑斓。

走进马桥馄饨店，一声吆喝：来一碗馄饨，加河虾。虾的鲜味、猪肉的鲜味、荠菜的鲜味，酱籽酱油的红润、诱人的葱花，汤中漂浮的是猪油花，呷一口汤，齿唇留鲜，尝一只馄饨，满口生津。

一碗宣堡小馄饨，皮薄如宣纸，几近透明，细嫩的馅儿，醇香的汤头，用小瓷勺捞起，一口接一口，闷着头，难舍最后一口汤，难忘最后点滴情。

一张薄薄的面皮，实实在在地包裹着泰州人的记忆，包裹着家的味道，包裹着浓浓的乡愁。

一碗馄饨，一份乡愁

水做的兴化，水做的女人，一壶茶，一份烫干丝，一笼包子，唤醒惺忪的睡眼。兴化当地上好的百叶，切成细丝，细如发丝，手提热水瓶，开水反复冲烫，烫去浮躁。芹菜丝、青红椒丁、茶干丁、酱生姜、油炸花生米，统统混在一起，撒上白糖，淋上酱油、滴上麻油，堆成宝塔状，红绿相间，油亮滋润，软嫩还不失筋道，清淡而不失鲜香。

甜姜片、拍黄瓜、甜红枣、桂花糖藕、糖醋花生米、海蜇皮、切片牛肉、盐水虾，摆上满满一桌，别当下酒菜，冷盘也是早茶的灵魂。鲜肉包、三丁包、豆沙包、菜包、蒸饺、松子烧麦、蟹黄包、虾饺、蜂糖糕、南瓜饼、鸡蛋饼、酒酿小圆子、银耳羹，口涎三尺。牙口好，胃口就好，身体倍棒，吃饭嘛嘛香。

一壶好茶，慢慢润喉，一桌好菜，细细嘴嚼，品出水乡风韵，尝出故乡风情。

兴化早茶，品出水乡风韵

涨烧饼，焦脆香甜，天上月圆人间团圆；鱼汤面，洁白柔软，好汤好面，好心情；大炉饼，烟火气息，烤香了的故乡的渔歌唱晚；脆烧饼，酥脆甜香，小媳妇坐月子的羞涩；油馓子，油润松脆，泡上一碗，别忘了把汤汁吸干；黄桥烧饼，好东西，还是一个脆，带盒回去，满足他乡人的好奇……

清明节的柳芽炒摊饼，品尝的春风春雨；过年的馒头，品尝的泰州人发酵的生活；端午的粽子，竹箬的清香，糯米的清香，香了初夏的柔风细雨；夏天，新麦上场，炒一锅焦屑，少吃点，别撑破肚皮。

哦，别忘了，来一只蟹黄汤包。汤包出曲霞，兴靖江，闻名四海五湖。晶莹剔透的皮，吹弹可破；黄灿灿的汤汁，鲜香味浓。蘸点醋，夹点嫩姜丝，不一样的味道，不一样的享受。喝点啥？一碗大麦粥？一壶茉莉花茶？不，来碗籼子粥煮馄饨，解解膩，顿觉清新，斜风细雨。

螃蟹，出了水，就成包子

暑寒荣枯，寒流来了，霜如白雪，从暖和的被窝里钻出来，打了个冷颤，哦，该喝碗羊汤了。

泰州的山羊，饥食草芽，口渴饮露，秋食草籽，冬嚼枯草。霜降季节，皮毛油亮，膘肥体壮。泰州的羊肉，细嫩多汁，鲜香味浓 。闻其味，口水滴滴，走，喝碗羊汤去。甑子里羊汤翻滚，汤浓如奶，香气四溢。

手撕二两碎羊肉，冲上一碗羊汤，洒上精盐，撒把青蒜，轻轻地呷一口，舒筋舒骨。老板，来碗羊汤，多给些肥肉。肥羊肥羊，自然要肥，养胃，贴秋膘。

羊油熬的辣子，舀上一调羹，辣得七窍生烟，身上如着了火，脸皮涨成桃花红。老板，个有烧饼？来两个，烧饼泡羊汤，打握筋总不肯丢。

忘了，家里的细马马还在挺尸，打包一碗羊汤，让她喝完掀去被子，戏弄她一番……

一碗羊汤，冬天没有霜雪

泰州，散装的慢城，不温不火，不润不燥，一碗早饭，拉开早晨神秘的面纱。每天的早晨都是崭新的，每天的早晨都是希望的开始。喂，该起床了，老棺材，起床吃早饭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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