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次尴尬的小便

人生有许多经历是难以忘怀的，特别是那些令人尴尬的经历。

一天，孩子们放学回来后在村中正提迷藏，突然来了一个奇怪的男人，竟然用糖块儿换小孩尿（童子尿），一泡尿一个糖块儿。这可是稀奇的好事儿，那些年，生活都很穷困，谁家有余钱给孩子买糖块儿吃啊！吃糖块儿，那绝对是奢侈的事儿。孩子们禁不住诱惑，便纷纷去排队献尿。那男人的面前摆着一个大瓷坛子，他让孩子们依次往坛子里撒尿。平时孩了们玩耍时有了尿，身子往后一转，随时随地就尿了。突然让大家尿尿，还真尿不出来，尽管有糖块儿的诱惑。但是，为了那一年都难见的糖块儿，即便是使出吃奶的劲儿也得尿。有的孩子站了半天，累得脸红脖子粗才硬是挤出了几滴，眼睛瞄着那男人，很怕尿少人家不给糖。尿完后，那男人也给了糖块儿。排到我了，我是孩子堆儿里最小的，为了多玩儿一会儿，正好憋了一大泡尿，没空儿尿出，这下可好了，全派上了用途，一下子尿了个酣畅淋漓。那男人笑着当众表扬了我，“大家看看，人家尿得最多，可以给两个糖块儿了！”尿完后，果然给了我两块，孩子们向我投来了忌妒的眼光，仿佛要把我手里的糖块儿看化了，成赶紧扒掉糖纸，一古脑儿地抱两块儿糖全塞进了嘴里。

后来我才从老妈那儿知道，那个换尿的男人是我舅家的表兄，是个赤脚医生，他用童子尿配合益母蒿治妇科病。童子尿是用来当药引子的，说它可以增加药的疗效。

孩子们领了糖，又回去玩儿。大家都学着那男人表扬我的样儿来打趣我：“大家看看，人家尿得最多，可以给两个糖块儿了。”也有几个大一点儿的孩子嘻嘻哈哈地笑着，围过来要按倒我扒掉裤子，看一看我的小便多大，怎么尿了那么多尿。我拼命抵抗，才保住了面子。后来在上学的路上以及校园里，只要一遇到那几个大孩子，他们就打趣我，还给我取了个外号“尿多多”。我骂不过他们，也打不过他们，于是萌生了退学的念头，经常背着书包离家，然后躲到野外与几个也逃学的孩子一起玩儿。后来老师家访到我家，老师说这段时间你家孩子经常旷课。父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，就到野外找到把我，把我拎回来，问明了旷课的原因。老爸不在意地说：“念不念书都一样活着，反正不愿意念书了，那就回家干个零活儿吧。”“小小的年纪就不念书，将来要当一辈子睁眼瞎，一辈子窝在地垄沟里，有啥出息！”老老妈坚决不同意，非常坚定地对我说：“你自出生就长得又小又瘦，农活又重又累，你根本干不了，不好好念书，根本不行。你放心去上学吧，那几个大孩子，我去说去！”第二天上学，果然没人再打趣我了，也没人再叫我外号了。

许多年过去了，小时候的事儿也忘得差不多了，但这次尴尬的小便却始终烙印在我的记忆深处，久久难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