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毅 演员的敏感与钝感

把精力更多地投入在表演上，不仅能更专注，也能在无意间让生活更轻松，这是成毅特有的平衡之道。

在一年中最冷的隆冬，成毅的心里，依然记得上一个夏天横店的热。作为一个常年拍戏，一年四季都按当时那部戏过来的人，当下的生活远没有戏里的起伏更能引起他的注意。有句话说“一个人的时间花在哪里，是看得见的”，在观众看来成毅这几年的作品一部接着一部，其实从他的角度来看也是一样。或许作为成毅本人，他可能会忽略一些日常细节，但角色的成长全都被他留存于心底，当成毅谈论起自己，说的早就不只是他这一个人的日出日落。

“我自己是一个不太会被季节影响心情的人，但我记得拍《莲花楼》是在横店最热的时候，而且这部戏的外景特别多，要在外面拍打戏，还是花了很多心思的。”

偶尔会谦虚地用“笨”这个字来形容自己的成毅，好像已经习惯了在工作和生活之间画出一道边界。“生活我比较随意，有什么就吃什么，可能刷着牙也会想其他的事情，或者错把沐浴露用成洗头膏……”在属于生活的那一边，他可以大大咧咧 , 有时候心大到会主动关上很多对外沟通的门，但一旦触及工作，他的精神就能立刻绷紧。当他身处工作状态，各种触觉更完整地打开，他和演戏之间，在建立一种彼此需要的亲密关系。

“我可能在自己演角色的时候是比较敏感的，我一般都把精力和时间花在这些方面。比如大家都知道，拍戏可能是跳着拍的，可能第一天的时候我就在拍大结局，有时候我的经验和直觉就会告诉我，这场戏好像演得不太对，或者这段情绪把握得不太好。”

在片场的时候，演员需要心无旁骛地把自己当成扮演的角色，在这样的工作环境里，成毅心里预设的“上班时间”并不仅仅是在镜头前表演的那一会儿，每次一进组，他就自动切换成 24 小时待命的模式。甚至他也不觉得这是他一个人对这份事业的特殊对待，在他心里，职业本就应该是被这般尊重的 ：“比如医生，肯定也是满脑子都想着治疗方案。我发现我身边好多朋友，即便不是干我们这一行的，也是这样，很多时候都忘了对自己的照顾。”

他不会去抱怨劳累或者消耗，而总是站在积极的角度思考问题，归根结底，还是心里对眼前的一切足够珍惜。“我觉得自己蛮幸运的。”从 2011 年第一次出演电视剧算起，到 2020 年通过《琉璃》获得大量关注，这期间其实经历过不少艰难，但重要的是他坚持到了被看见的那一刻。在那一刻之前，他不知道它将何时到来，也不确信它一定会来，但既然是自己早就选定好的道路，他愿意就这么走下去。在这样执着行进的过程中，光亮已经不是唯一的目的，他珍惜的，是他每一次迈出的脚步。

“每一个不同的角色和故事，肯定都会带来新鲜感。每当我拿到一个新的剧本，自己就会去想，怎么能演得更不一样，怎么给观众带来一些新的东西？这个过程就能让人保持好奇心，我觉得挺有意思的。”

已经不局限于自己的体验，既然演戏的最终目的是为了给观众看，在开机、表演、杀青这样周而复始的循环里，成毅就要关心观众通过他的付出，得到了怎样的收获。对他个人而言，演戏这份工作的意义可以有多重维度的考量，但在观众面前，任何演员都没有任何借口对自己的表演敷衍。只要镜头一开，只要观众想看，他就得把写在剧本里的角色，变成活生生的人，他得让观众相信这些角色真实活过。

“演员这个职业，就是通过表演把不同的角色带给观众，因为人性本身就是多面的，所以表演也没有限定。我觉得没有人是单面的，肯定都要碰到不同的事、不同的人、有不同的态度。你可以在角色当中，把人性的多面展示给观众。”

为了让自己积累出足够多的“面”，成毅不仅会付出时间去观察生活， 观察之余，他也逐渐品味出比“观看”更重要的步骤，那便是“觉察”。如果说 “观察”是读书时课本上白纸黑字印着的课文，那 “觉察”就是成毅自己悟出来的中心思想，如果没有这一步提炼，他永远不会知道怎么把看来的变成自己的。

“我刚观察生活的时候，也看不出个所以然。比如你观察一个卖煎饼的人，你看他生活当中怎么样，看了半天，真让你去演，你去做他这个事情，你还是不会。看和演是两个概念，哪怕你看了一个月，但你不去做，你就永远不知道。”

拿自己的亲身经历举例子，成毅的表达从来都不需要故弄玄虚。他想起有一次学骑马，表面上他需要的可能是会骑就够了，但当他和马站在一起，才发现想驾驭眼前的一切，需要学的绝不只有“骑”这一件事 ：“你得铲马粪、上马鞍、跟马培养感情……而且动物也是相通的，你可以把马驯好，那是不是狗或牛，还有其他的，也可以。训练三个月，学会的不仅是骑马，你还能感受到很多很多。”

就通过演戏去学习这个话题，再想起自己在刚刚过去的那一年里，为了“李莲花”这个角色做出的准备，成毅还能脱口而出他学做菜时的精细 ：“做菜要放几勺盐、什么比例，做一条鱼是要先过油还是要怎样……以前我做菜是不看这些的，但为了这个角色我会看一下，他在戏里做饭还是挺讲究的。”

每次杀青后，成毅都不希望自己身上留着上一个角色的痕迹，这样不利于他更快地进入下一部戏，但其实通过角色而拥有的思维方式，早已不再专属于某个角色。既然创造他们的人都是成毅，那这些额外收获也是他的，他已经不需要单独去区分什么属于成毅本人，什么又属于过往角色了—没有一个和那些角色完全无关的成毅单独存在，他们原本就是一体，这是他的工作，也是他的生活。

'O：有一些新角色并不在你原来表演的舒适区，面对这种机会，你会更兴奋，还是更焦虑？

成毅：任何一个角色，比如前几年演的仙侠剧《琉璃》《沉香如屑·沉香重华》，或者之前演的历史正剧 《山河月明》，包括现实题材剧《底线》，其实都是冒险。去演不同题材的时候，演员都要具备冒险精神，那如果失败了怎么办？其实对演员来说，这些都是要自我消化的。如果想做好演员、想走得更长，我觉得就应该多多去学习和突破。

'O：你参加的综艺并不多，这是因为你想更多地保留演员的神秘感，还是对综艺有一些自己的偏好？

成毅：确实也有很多综艺找到我，不是说综艺不好，我觉得我不是一个特别擅长综艺的人。说实话，我老觉得我会听不懂节目里那些规则，我不想“拖后腿”。而且我还是希望自己把更多精力放在角色上，我得先把角色搞明白。

'O：你是个特别专注的人，这种专注是天生的，还是后天培养的？

成毅：我只能专注地干一件事情。比如我看剧的时候很少看弹幕，主要是因为速度太快了，我尝试过，只要弹幕出来我就盯着弹幕看，那我就不知道剧情在讲什么了。再比如吃饭，那我就好好地在那儿吃饭，也很难做到一心二用。我觉得我也不是从小就这样，而是刚做演员的时候，碰到一些老师告诉我，专注很重要，比如我在演戏的过程中，别人叫我我可能都听不到。

'O：演员是个需要“敏感”的职业，但对生活来说，“钝感”多一些会更快乐，你怎么平衡自己的情绪？

成毅：大家在片场看到我，可能我都是嘻嘻哈哈的，我也觉得自己出戏是比较快的。我会把 “敏感”放在角色里，生活中我是真的 “钝感”多一些，如果有人跟我说话，可能我的反应会“慢半拍”，这样可以稍微平衡一下。我觉得人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，开心过好每一天最重要。

编辑、造型：Sylar Lu

摄影：许永聪 YoonChong

艺人统筹 : 姚篪

妆发：王耀葳

采访、文 : 张凡

美术：彭燕子、刘佳仪

制片：Ashley Lee (GROO)

制片助理：Badi (GROO)

时装助理：Kicoic、Novi

灯光器材：YYRENTAL （横店）

视频拍摄、剪辑：海绵宝宝

新媒体编辑：Cherry

新媒体设计：Channing Zhang